因为特朗普制定的“美国优先”政策以及他本人对其他盟国领导人的傲慢态度,给美国的民主盟友们带来了独特且困难的挑战。
近七十多年来,美国一直引领着自由国际秩序,该秩序倡导同盟体系,开放全球经济,确保国际规则和国际组织的主导地位,促进民主和人权发展。美国在亚洲和其他地区的盟友支持并维护美国引领的体系,很大程度上是因为美国扮演着自由秩序领袖的角色,支持着盟国的安全与繁荣。
如今,美国这个领袖处于危险之中,从特朗普表态来看,美国似乎准备成为一个普通的大国,只顾及自身狭隘的短期利益却没有更大的抱负。
特朗普在总统选举过程中并未在外交政策议题上获得成功。事实上,民调显示他的竞争对手希拉里在此问题上更受选民支持,美国人民仍然支持联盟体系和自由贸易。因为特朗普支持“美国优先”的外交政策,他是二战后第一个反对自由秩序的美国总统。这并非是为了选举获取政治便利的行为。特朗普在谈论以美国自身为核心的外交政策方面有着30年的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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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朗普最重要的世界观是美国正在衰落,因为美国正被其他国家,尤其是其盟国和朋友国家利用。他有三个内化的本能信念,从1980年代中期以来就在反复强调。第一,他对美国的盟友深度怀疑,认为只有在美国获得直接补偿的情况下才能帮助别国;第二,他反对二战以来美国签署的所有自由贸易协定,并更加支持重商主义的做法;第三,他还支持俄罗斯总统普京等专制强人。
然而对特朗普而言并非一帆风顺。这些信念是他真诚认可的,但过于简单化和不成熟。往往前后矛盾。美国外交政策的制定机构和国会许多共和党人都联合起来反对这些观点。
“美国优先”观点仅仅被特朗普政府中小部分人支持。特朗普有政策顾问的小圈子,其中以首席策略师班农和持保护主义观点的经济学家纳瓦罗为代表,他们支持特朗普的观点。然而国防部、国务院、财政部的负责人,以及新的国家安全顾问麦克马斯特,他们持主流观点,支持保护美国盟友和全球自由经济。
结果就是由于结构性认知的差异,持“美国优先”观点的派系与持主流观点的派系开始了旷日持久的角力,虽然主流观点派占据优势并取得了大部分胜利。最主要的风险点在于,由于美国总统不可避免的中心地位,在危机爆发时“美国优先”派可能发挥决定性的影响力。
当审视华盛顿新的新光景,美国盟友们的不安与疑惑是可以理解的。谁真正代表美国的观点?他们能否忍受一位讨厌他们价值观的总统?自由国际秩序正在结束吗?亚洲以及其他地区国家是否应该独自关注自身利益,而非追寻更广泛的国际秩序?对于美国的亚洲盟国——从澳大利亚到韩国——他们是否应该远离美国,而默认地根据中国的经济和安全偏好来整合该地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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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盟友们针对上述问题的讨论是正当合理的。但当他们讨论的同时,他们应该记住基本的原则。外交政策选择不仅仅是关于贸易协定,同盟或者解决争议。追根溯源,外交政策选择是关于价值观,利益和我们希望生活的世界。2017年有两个世界供我们选择。
一个世界出现在苏联解体之后,并建立在自由国际秩序之上;另一个是19世纪多极化的世界秩序,每个大国都有自己的势力范围,中国统领东亚,俄罗斯统领欧洲,美国统领美洲。在那个世界中,各国坚守自己的后院,除非直接受到别国威胁或者通过干预行为可以获益才会互动。各国追求自身狭隘的利益,放弃规则、价值观念和任何公平的观念。
很难想象后一种模式下的世界以及每个地区会有多大变数,人民会遭受多大损害。19世纪的世界充斥着重商主义、帝国主义、统治与冲突。
特朗普对保护主义、民族主义的支持,对全球化、同盟体系、自由贸易的反对,会将世界政治模式推回19世纪。如今他在国内面临激烈的反对。这些反对并非只是停留在口头上。国会威胁如果特朗普解除对俄罗斯的制裁将推翻他。在特朗普与澳大利亚总理马尔科姆·特恩布尔通话之后,国会两党的议员们对其不礼貌行为进行了铺天盖地地批评。并且特朗普政府内部也在共同努力,为主流派赋予更多权力。
美国的盟友们面临两难的境地。放弃美国和自由秩序,他们将帮助推进特朗普将世界带回十九世纪的终极目标。与中国、俄罗斯达成协议并放弃更宏远的志向,这不仅会贬低民主价值观,带来巨大的成本与风险,还是对特朗普的世界观最大程度地支持。
美国盟友们的最佳的选择是与特朗普政府的主流派一起努力,促进与区域民主国家(如澳大利亚、日本、印度等国)的合作,防止自由秩序的崩塌,并为美国争取时间对选举过程中出现的特朗普主义做出最终裁定,坚信这一结果将很快到来。过去70年的自由秩序带来的成就,不能让我们过早地放弃对美好世界的希望。
(陈俊霖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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